《海上晨曦》（十八）
那什么，烧镁条这件事是真的，是我亲眼看见我初中同学干过的事……
太危险了，大家看看就算，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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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市有三所高中称得上“半只脚踏入一本大学”，是全市以及下属所有县镇的学生一门心思想考进去的好学校，它们别是桐市一中、桐市实验中学和友诚中学。在这三所高中里，又以桐市一中为最，其教学质量之好，不仅在整个G省中都能排进前四，甚至每年都能与来自外省的几大著名高中组织大联考。
而比起全国统一的高中教学，初中的教育就要本土化很多，其考试内容和教学安排是由桐市教育局直接规定的。海镇中学虽然是个县属中学但也一样受到桐市教育局的管理，其学制如下：初一的主科只有语文、数学和英语，满分均为120分，语文和数学还另各有一道价值10分的附加题，若有成绩高于120分的情况，按照120分计算；初二增加物理，满分100分；初三又多出一门化学，满分还是100分。这五门主科每天至少有一节，每天又分别有某一门课是连续两节；而作为副科的政治、历史、地理和生物则贯穿初一到初三，每周两节。中考在每年6月20日，连考三天，第一天上午考语文、下午是考政史地生合卷；第二天上午数学、下午物理；最后一天上午英语、下午化学。这其中算中考成绩的只有五门主科，而那四门副科全部都是选择题，最终也不会公布分数，只有及格与不及格之分。比起一分能刷掉几十人的主科，它们更像是一个门槛：只有四门副科全都及格的学生才拥有上前三所高中的资格，但凡有一科不及格，不管主科成绩有多么拔群也依然会被这三所高中拒之门外。
暑假结束之后，陈熙和沈曦也升入了初三，开始进行从小到大没有接触过的崭新科目——化学的学习。
要说化学这门科目在沈曦看来非常神奇，因为它对大部分学生具有难以抵挡的致命吸引力，这倒不是说背诵方程式、配平什么的有什么乐趣，其吸引人的点似乎在于各种实验课。当然，物理也有实验课，但看小车拖着纸带从斜坡上滑下来与看试剂在试管里变色的乐趣是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的。
五班六班照例共用一位化学老师，这位新来的化学老师姓肖，看上去五十多岁，经验特别丰富，据说再带多一两届学生就要退休了；她本人的性格又非常和蔼，因此深受她手下学生们的爱戴。沈曦是生物课代表，有时候会给生物老师送作业，她每次踏进教师办公室都能看见肖老师的桌前围着同学，一般至少两位，多的时候能绕一两圈，比考完试在班主任那里打听成绩的人还多，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沈曦偶尔会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人，因为她一点也不喜欢实验课，不管是物理的还是化学的。她喜欢肖老师，喜欢同学们开心的氛围，但她就是毫无缘由的不喜欢动手做实验。虽然这件事她几乎没对旁人提起过，但实际上对于她来说，要她做实验还不如让她去操场上跑个800米计时或在教室里做一张她最害怕的数学卷子。也不是说她笨手笨脚做不来实验或者听不懂老师的步骤，她就是那种虽然只要动手可以做得很出色很麻利，但单纯的不喜欢去实验室、单纯不想做实验的谜一般的“不喜欢”。
然而陈熙可不是这样的人，应该说除沈曦以外的全年级绝大部分人都不像她这样。就沈曦观察，不论成绩好或者不好，每周两节的化学实验课都是同学们与学习有关的最快乐的40分钟了，那种欢乐过于强烈，有时候甚至会让身处其中的沈曦感到微妙的格格不入。
要说在沈曦认识的人里面对化学最狂热的是谁，无疑非王城和赵瑞安莫属。四人小团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肖老师打好了关系，他们要到了在非上课时间去化学实验室的许可，甚至分出一半打球的时间去做实验，现在沈曦如果在球场上没看到他们四个，他们便不是在化学实验室就是在教师办公室。
暑假的桐市排球联赛结束之后，沈曦就从每周二四六的校队排球训练中解脱了出来。她虽然偶尔还会约上林芳华去打打排球，但那已经仅仅是课余的消遣了，失去老师督促、团队环境和比赛压力的球类运动无论如何都会逊色许多，现在沈曦放学后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座位上写作业刷题，跟王锋荣比一比谁写题比较快。
这天放学后沈曦正在改正错题，最后一道她完全写不出来的物理大题折磨得她有些烦躁，她好不容易把完整的解题步骤誊在了错题本上，刚松了一口气打算休息一下再仔细看看这道题到底是按照什么思路流畅写下来的，转头就看见陈熙和李浩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风风火火地从五班门口经过。
沈曦这周的座位正好轮转到了第一大组第三排的位置，位置正好在靠近走廊的窗户边，因此这俩的身形很容易就被她捕捉到了。
沈曦在烧脑的物理大题和引发好友兴奋状态的未知事件之间只犹豫了半秒钟，就毫不犹豫地决定抛弃革命战友王锋荣同志，投身神秘娱乐主义的怀抱。
“让让，让让。”沈曦示意同桌。
“你干嘛去？”物理课代表王锋荣近水楼台，充分发挥了自己课代表的职责，义正辞严地挺直腰板表示不让，“物理卷子没改完我可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看热闹啊朋友，”沈曦对他的监督表示不以为意，“你是拦不住我已经飞出去的心的。”
放学铃打响之后只要再等上十分钟，整个教室里剩余的人数就会直线跌破个位，王锋荣和沈曦的前桌后桌都空空如也实在不值得奇怪。
而被王锋荣堵住的沈曦……不用替沈曦费心，体育好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就算王锋荣坚决不让开，沈曦也有至少三种方法可以瞬间出去，比如——手撑着桌子跳过去。
“呐，你看，多简单。”沈曦跳到了前面，与王锋荣隔着一张书桌，扬扬下巴得意道，“想出去还不容易？你也不需要让。”
目睹全程的王锋荣：“我不是说你蠢的意思，但是……既然前后都没人，你为什么不能把张欣玮的桌子往后推一点，然后从我的凳子后面绕过去？”
“……”洋洋得意的沈曦瞬间卡住，带着一脸“我才不会告诉你但我其实没想到这个办法”的尴尬表情在王锋荣的大笑声中默默溜出了教室。
“你们干嘛呢？”沈曦前脚走出五班的后门，后脚就拐进了六班的前门，一眼看见四个男生正蹲在教室后面黑板与最后一排桌椅之间靠窗的角落里，似乎围着在看什么稀奇，只留下四个黑漆漆毛茸茸大脑袋，看上去很有点让人想摸一把的冲动。
听见沈曦的声音，四个人回过头来齐齐望着她，李浩率先表示惊讶：“曦曦，你怎么来了？”
“叫‘曦姐’！嘱咐几百遍了都记不得。你看王城和赵瑞安多听话。”沈曦啧了一声也走上去瞧热闹，“什么玩意？蚊香？”
几个男生面前的地上放着一只圆形托盘，里面一圈一圈盘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看上去神似蚊香，却在光线的反射下泛着金属光泽：“镁条。”
“镁条？”沈曦惊讶了，“哪搞来的？这么一大卷？”
“外面的化学用品商店啊，”王城说，“最近新发现的好地方，可以买到不少东西。”
“这么一大卷镁条，你们拿来干嘛？”沈曦问。
赵瑞安按了一下打火机，火苗蹿了一下又缩回去，陈熙则言简意赅地回答道：“烧。”
“哇靠！”沈曦吓了一跳，“这可是镁条不是木棍啊哥们！你们带墨镜了吗？闪瞎你们！”
四人都是一脸“只是镁条而已，哥根本没在怕”的无所谓表情，也不听沈曦大惊小怪的耸人听闻，只是嘱咐道：“开始点了哈，退开点。”
“不是，你们在教室里烧镁条，烟飘出去给外面看见了还以为着火了，对面可是行政楼！你们就不怕被发现了记过……”沈曦话说到一半，还没有拿教室火灾的实例吓唬他们，赵瑞安就已经点上了。
沈曦：“……”
同是一盘弯弯绕，烧蚊香是什么效果？烧镁条又是什么效果？
镁条没有铝热反应烧得强烈、光线没有沈曦想象的那么刺眼，只是烟……真的很白、很浓、很像火灾，受到气流的推动从大开的窗口里飘出去，估计从外面经过的人要是抬个头都能给吓一跳。不过到这个地步沈曦也没辙了，她就干脆抄着手跟这四个男生看热闹，反正镁条钱不是她出的、镁条也不是她点的，记过记不到她头上，这种奢侈烧镁条的场景估计这辈子也就见这么一回，不看可惜了。
“烟有点大啊。”李浩摸着下巴评价。
“为啥镁条跟氧气反应还有烟？”沈曦的化学不是很好，她一时之间没有想通，“会有烟是因为碳粒吧？这个反应里面有碳什么事？”
王城推了一下眼镜，解释道：“烟是氧化镁和氮化镁的颗粒。”
“差不多烧完了。”陈熙走上去拿起托盘吹了吹，只扬起了一些灰，看不见红色的火星了、
“这么快？”沈曦惊讶。
“又不是像蚊香那样真顺着烧的，点燃了可不是一整盘一起烧？当然快。”陈熙拿着托盘就要去丢掉，沈曦跟着他们走出教室，不是很理解地挠了挠头：“不是，你们烧镁条的意义在哪里？观察反应？”
陈熙朝她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烧起来好看。”
沈曦：“……”
就不是很懂你们这些人的脑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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